朴实的爱点燃生命，蝴蝶姑娘红尘走一回

紫水晶

在她15岁那年，深爱的母亲被窃贼连砍13刀悲惨死去，丧母的噩梦并没有吞噬小姑娘稚嫩而坚忍的心。2001年，她考入武汉大学，了却了慈母未了的夙愿。正当她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之时，5年前，一纸绝症诊断书犹如一双魔手，死死箍住她的生命之喉，刹那间，20岁如诗般的韶华天空阴云密布：初恋男友绝情离去，继母卷走家里的钱物消失了……接踵而至的灾难犹如怒吼的山洪，瞬间将她吞没！
       此时，一个农民犹如天使之手，从巨浪中托起奄奄一息的“蝴蝶”，用朴实的爱点燃了她的生命之火。
       厄运里走来漂亮女生，快打开心窗让爱驱走生命严冬
       1999年2月4日深夜，一名歹徒潜入湖北省枝江市刘巷镇一爿商店偷窃钱财，熟睡的女店主被惊醒后高喊“抓贼啊”，不顾危险冲上去阻止歹徒，穷凶极恶的歹徒对女店主连砍13刀，顿时鲜血四溅……枝江市公安局迅速组成专案组对此案展开缜密侦查，于3月5日将家住刘巷镇东湖桥村的蔡姓疑凶抓捕归案。8月20日，凶手被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死刑。
       虽然凶手伏法了，但对于女店主年仅15岁的女儿吴玲来说，母亲遇害是她一生中无法抹去的噩梦。母亲一直盼着她考上大学，可还没看到女儿成才，母亲就悲惨地离去，这成了吴玲揪心断肠的遗憾。
       吴玲的父亲在枝江市刘巷镇里工作。在妻子遇害的第二年，他组建了新家，希望继母能给女儿带来母爱的温暖。可是，继母对吴玲漠不关心，父亲因工作忙无暇顾及女儿。吴玲学习很刻苦，希望将来能考上名牌大学，告慰妈妈的在天之灵。
       2001年，吴玲以优异成绩考入武汉大学行政管理专业。此时，吴玲已出落成漂亮女孩。一个名叫王俊的高中同学对她展开了追求。不久，两人举行了订婚仪式。
       厄运在2002年12月3日这一天突然降临了。这天清晨，吴玲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手上有一片类似冻疮的红斑，但这没有引起她的重视。2003年5月3日，吴玲发现“冻疮”还没好，就来到湖北宜昌市中心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让吴玲惊呆了：她患的是晚期系统性红斑狼疮，又名“蝴蝶病”。吴父怀疑是误诊，带着女儿赶到武汉协和医院复查，却得到同样的诊断结果。
紫水晶 发表于 2008-8-19 16:28

听说吴玲病了，王俊在病房里闷声陪了她半天就走了。第二天，他打电话向吴玲提出分手。那一刻，吴玲感到天塌了下来。而此时，吴玲的后母在得知吴玲的病情后，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打击让吴玲精神崩溃了，她想到了自杀。她在便笺上给父亲留下遗言：“我不想痛苦地活着，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不料，老父亲从枕头下发现遗书后，哭着哀求女儿说：“现在家已经空了，你要是走了，爸爸还能活吗……”吴玲的心碎了：“为了爸爸我要坚强！”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吴玲的病情稳定下来，她不愿再给家里增添经济负担，决定退学回枝江家中休养。吴玲不想惊动老师和同学，以家里有要紧事情要处理为由，向大学提出退学申请。老师觉得很可惜，但无法劝留吴玲，只好帮她办理了退学手续。走出武大校门，吴玲再也控制不住难舍之情，放声大哭起来。
       回家后，吴玲一直在接受保守治疗，病情渐渐稳定下来。然而，吴玲却对初恋难以释怀，常常一个人躲在家里暗自垂泪。2004年年底，吴父担心女儿自闭下去会毁掉自己，就劝她找个对象成家。吴玲哀怨地说：“爸爸，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了，谁还会要我啊？”
       直到2005年11月，从事教育工作的表叔来看望吴玲时，发现吴玲在房间墙面上贴了很多字条，每张字条上都写着前男友王俊的名字，表叔很受触动，就劝吴玲快找个对象来医治感情伤口，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她。吴玲情绪激动地表示她打算一个人过到死。吴父“扑通”跪在女儿面前，老泪纵横：“找个对象成家吧，有人照顾你我才放心……”吴玲抱住父亲哭着说：“女儿得的是绝症，我怕再被人嫌弃……”“傻孩子，真心喜欢你的就不会嫌你……”
冬去春来，生命悬崖的深处有幸福花绽放
       2006年2月，新年临近，表叔再次来到吴玲家里，提出将一个叫方宗国的小伙子介绍给她。听说对方是个农民，在外地打工，而且只有初中文化，吴玲撅着嘴巴对父亲说：“好歹我也是个大学生，长得也不是丑八怪，要是将来嫁给一个农民，我同学知道了肯定会笑掉下巴。”吴父说：“爸爸也想你嫁个好人家，可你身体不好啊，咱们就现实一些吧。农民勤快老实，能专心照顾你……”吴玲最终答应了表叔的媒约。
       方宗国比吴玲大7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龙舟坪镇人，因为父母早逝，方宗国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正月十一，正在福州打工的方宗国赶回枝江和吴玲相亲。虽然吴玲早有思想准备，可是看到方宗国双手布满老茧，普通话不会说，她有些失望。吴玲指着方宗国贴着头皮的乱发说：“你用海飞丝洗，发型就好看了。”方宗国竟然懵懂地问：“海飞丝是什么？我平时都是用洗衣粉洗头的。”听了这句话，吴玲更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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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宗国虽然话不多，但他很勤快很体贴，一会儿去帮吴玲杯子里加热水，一会儿剥花生米给她吃，一会儿帮她身后塞个枕头怕她腰坐酸了。吴玲对他的印象渐渐好了起来，就把病情告诉了他，方宗国憨厚地说：“你表叔都告诉我了，我不在乎这些。”
       春暖花开的5月，方宗国再次从福州回到枝江和吴玲约会。这期间，吴玲含泪把母亲遇害、考大学告慰母亲到患病的经历详细告诉了方宗国。方宗国涕泪横流：“说实话，一开始我有些嫌弃你的病，只打算和你谈谈对象，真的没敢想和你结婚，现在才知道你和我命一样苦，我心疼得要死，我想娶你做媳妇，一心对你好……”
       吴玲犹豫了：“我是晚期绝症患者！”
       方宗国真诚地说：“有我在，你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只是，你是大学生，而我只是个有初中文化的农民，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太亏了？”
       吴玲幽婉地说道：“看到你选择和一个绝症病人在一起都不觉得亏，我反而觉得自己赚了呢！”方宗国当即提出要吴玲嫁给他。面对方宗国的表白，吴玲潸然泪下。
       事后，吴玲忐忑地问父亲：“小方人挺好，可他连海飞丝都不知道，以后能合得来吗？”父亲笑道：“不懂你告诉他啊，没人一生下来什么都知道……”
       7月25日，方宗国和吴玲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这天傍晚，吴玲拿出一个纱袋牵着丈夫的手走出门外，双手合一，虔诚许愿，然后将纱袋打开，从里面飞出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吴玲告诉丈夫：“传说印第安新娘在新婚之日会把心愿告诉蝴蝶，蝴蝶就会转告天使，天使就能让新娘的愿望变为现实。既然老天让我得了‘蝴蝶病’，说明我和蝴蝶有缘，我相信它能给我带来幸福和健康！”方宗国笑着说：“那你能不能请天使把我变成花蜜？听说蝴蝶喜欢吃花蜜，能吃能喝身体就壮实了。”
       9月份，吴玲感觉老是吃不下东西，去医院检查发现已经怀孕了。吴玲很想把孩子生下来，方宗国却担心妻子的身体吃不消，坚决不同意。
       为慎重起见，夫妇俩到武汉协和医院去听医生的建议。医生对吴玲抽血检查，显示她的身体指标正常，但是医生还是提醒她说：“怀孕期间出现不测，就会有生命危险。”听完专家的话，方宗国觉得妻子的生命比孩子更重要。而吴玲却认为放弃这个机会也许再也不会有了，因此，她坚持要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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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并幸福着，冒死生子让浓缩的生命没有缺憾
       回到家，当方宗国苦劝妻子时，吴玲从抽屉拿出一个蝶蛹标本，还没开口泪已成河：“每只蝴蝶都是从蝶蛹变化过来的，它们要在漆黑的地下不吃不喝几个月，不停地在硬土上打磨发育的身体，虽然它们很痛很无助，但是它们一直强忍着，等它们长大了就会变成美丽的花蝴蝶，很快会生下自己的宝宝。你知道吗？从它们变成蝴蝶从地下飞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它只能活15天，15天后，等蝴蝶妈妈生下了宝宝，就会默默地死去。虽然生命很短暂，但是从没有磨灭蝴蝶妈妈用生命的代价繁衍后代的决心。我没办法控制我生命的长短，但我可以在短暂的生命里，感受每个女人享有的幸福时刻，我不想让人生有缺憾……”
       方宗国忍不住哭了：“弄不好你的命都没了，我不能失去你啊！”吴玲摇着头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生下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将来我走了，有孩子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方宗国只得含泪答应了。
       2007年元旦，吴玲感到心口发闷，头痛欲裂。医生劝她做保守治疗，控制病情。想到吃药打针会影响胎儿，她放弃一切治疗，硬是冒险坚挺过来。
       4月11日，吴玲的肚子疼痛难忍，下体湿湿地流出羊水。方宗国赶紧把吴玲送到枝江市人民医院。医生发现她就要临产，考虑到吴玲的病情特殊，医院迅速组成专家组为她的生产“保驾护航”。也许是天悯其善，12点30分，吴玲没出现任何意外，顺利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听着儿子嘹亮的啼哭声，吴玲夫妇激动得大哭。夫妇俩给儿子取名叫吴方圆，寓意一家人团团圆圆。
       5月2日，吴玲因为感冒到刘巷镇卫生院输液。当晚9点多钟，她突然全身抽搐，把舌头都咬破了。方宗国急忙把妻子送到枝江市人民医院，诊断为因停药生育而引起的病情复发症状，而且病毒侵入大脑，已经危及到生命，必须紧急住院治疗。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吴玲的病情得到控制。出院后吴玲无法进食，只能每天喝点稀粥。
       因为长期吃激素药，吴玲一头秀发逐渐脱落，身体浮肿得厉害，每次出门都会遇到别人的怪异目光。有一次，两个妇女对她指指点点说：“把人吓死了怎么办？”吴玲听到后很伤心，此后，她每次散步都会选择夜晚。方宗国给爱妻买了一顶像草帽一样的太阳帽，前面有薄纱挡在脸前。方宗国开导吴玲说：“你就把自己当成古代的贵人吧，贵人出门老百姓是看不到容貌的。”吴玲笑着对丈夫说：“那从今天起我就是‘蝴蝶公主’了。”方宗国说：“好啊，那我就是蝴蝶公主的佣人。”
       8月18日上午，方宗国神秘地对吴玲说：“玲，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做了礼物送给你。”说着，他打开一个饼干盒子，里面有两只“蝴蝶”。当她得知这是丈夫用土豆一点点雕成的，吴玲感动得哭了，她明白，这也许是这辈子能收到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了。
       2008年2月以来，吴玲的身体日益消瘦、乏力，并间歇出现呼吸困难和呕吐、呕血症状。4月16日，吴玲在堂妹的陪同下，到宜昌市中心医院复查。查完后，吴玲似乎有不祥的预感，她在医院大厅里坐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检查结果。医生告诉她：你的病情发展到了晚期，病毒入侵内脏器官，演变为尿毒症，治愈的可能性没有了，最多能生存两个月左右。
紫水晶 发表于 2008-8-19 16:29

拿着诊断结果，吴玲痛感天旋地转，她哭着打电话给丈夫，说自己就要死了。方宗国带着筹集到的医疗费急忙赶到医院。夫妇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犹如即将生死离别一样。吴玲认为自己的病治不好了，拒绝丈夫在自己身上花钱。方宗国恳求妻子看在儿子的分上入院治疗。想起嗷嗷待哺的儿子，吴玲心软了。
       因为喉管溃烂，吴玲吃东西很困难，每咽下一口食物，全身都会剧烈地疼痛，但为了吸收营养，她逼着让自己进食。看见妻子吃得很痛苦，方宗国心疼地劝她少吃点。吴玲强忍着疼痛说：“民以食为天嘛，我要好好吃饭，给圆圆做强者榜样。”有时疼得实在不行了，吴玲就抓一大把干茶叶放在嘴里咀嚼。方宗国含泪说：“你就喊出来吧，喊出来会好受些。”吴玲反而乐观地安慰丈夫说：“我现在不是蝴蝶公主，是蝴蝶妈妈，没那么娇气了，何况蝴蝶翅膀上的美丽斑纹是在地下皴磨后长出来的，我经历了疼痛会让我变得更美更自信。”
       一天傍晚，吴玲从收音机里听到一位美国游子珍藏着妈妈亲手编织的毛衣的故事，吴玲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她让堂妹买来很多布和针线，她要用生命的最后时光为儿子赶做成长过程中要穿的衣服。每天清晨，吴玲让丈夫把自己扶起来，用颤抖的手为圆圆缝制不同季节和年龄段的衣服，每一次穿针引线，吴玲的肌肉都会被牵扯得钻心疼痛，很快汗水就打湿了衣衫。每缝5分钟，她就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为了激励自己的意志，吴玲请方宗国买了四个闹钟放在床头，让滴滴答答汇聚而成的秒针声提醒自己：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抓紧！
       5岁，8岁，12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位伟大的母亲撑着羸弱的病体，以惊人的毅力为爱子缝制了10套不同季节和年龄段的衣服。
       方宗国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因为吴玲浑身肌肉疼痛，皮肤奇痒难忍，他要不时地帮助吴玲翻身。看到瘦成皮包骨的丈夫，吴玲自责地说：“我早一天走，你就早一天解脱了……”方宗国诙谐地说：“别忘了，你是蝴蝶公主，我是你的佣人。”
紫水晶 发表于 2008-8-19 16:29

4月26日，吴玲开始陷入昏迷，昏迷中，她依然能清晰地叫出丈夫的名字：“宗国，别走……”为了让妻子早点醒过来，方宗国每天趴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唱她最喜欢听的《两只蝴蝶》：“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如泣如诉的歌声让在场的所有人潸然泪下。      
       4月30日，吴玲清醒过来，醒来后的一番话让方宗国心如刀绞：“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我从小就听老人们说，梦见蝴蝶就意味着活不了多久了，看来我真的要死了！”方宗国说：“亏你还是大学生，怎么这么迷信啊，你会活得比我还长！”
       没过几天，方宗国带来的现金用完了，他把吴玲托给亲戚照顾，回家把房子卖了，凑了4万块钱送到医院。
       5月1日，吴玲的一个初中女同学带着儿子明明过来看她。这时，明明嚷着让妈妈带他去吃麦当劳，因为当天是他的生日。明明的话让吴玲黯然神伤：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以后圆圆过生日，我这个亲妈妈不能陪他过了，儿子该有多难过啊！能给儿子留下些什么呢？吴玲对丈夫说：“以后我可能没机会给圆圆过生日，趁我还没死，不如提前给圆圆录制生日祝福吧。”方宗国遵从妻子的愿望，借来MP4帮妻子录音。
       “圆圆，听见了吗？这是妈妈的声音，今天是你两岁的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快快长大……”
       “圆圆，又长大了一岁，想妈妈了吗？妈妈一直在天堂里想着你，爱着你！圆圆要乖，听爸爸的话，做个好孩子……”
       5月2日，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吴玲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留恋。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方宗国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人跑到住院部楼下大哭着痛骂自己，“如果当初不让小玲生孩子，她今天也不会这样，是我害了她啊……”
       5月7日，医生说吴玲没几天了，可以考虑出院回家安排后事。大家最终商定把吴玲带回枝江。
5月8日下午，吴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脸上始终报以甜美的微笑。当记者噙泪问她此刻心里的感受时，她轻轻地笑出声来：“我和健康的女人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我的人生被时间浓缩了，所以活得不长，潘长江老师说过，浓缩的就是精华……我有爱我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子，有一个三口之家，我品尝了天下女人能品尝的一切甜蜜滋味，我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我拥有了人生全部的幸福。现在，我可以知足地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儿子长大成人……”
       5月9日，吴玲在家人的陪伴下，从武汉回到枝江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5月10日，亲人们不约而同地赶到枝江送吴玲最后一程。吴玲请求丈夫帮她洗一次久违的澡，洗完后她艰难地穿上了生病后从未穿过的花裙子。5月11日是母亲节，这天上午，所有的人都守在吴玲的身边，吴玲看上去精神很好，一反常态地冲着方宗国笑。方宗国知道她笑一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就心疼地劝她别笑了。吴玲撒娇地说：“难道我笑不好看吗？干吗不让我笑？不笑就没机会了。”方宗国赶紧说：“你笑起来很漂亮啊，等你身体好了，天天对我笑，好吗？”
中午时分，吴玲示意丈夫打开MP4，她要抢在死神到来之前录制献给圆圆18岁生日的祝福：
       “圆圆，我的儿，如今已长成大高个了吧？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算一算，妈妈离开你有17年了，妈妈虽然没有在身边陪你长大，但你要知道，妈妈一直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爱着你，圆圆，妈妈希望你要孝顺爸爸和现在的妈妈，他们和我一样都很爱你，下面妈妈为你演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歌，吴玲握着丈夫的手虚弱地说：“答应我，把圆圆培养成才，我会在天国保佑你们……”
       方宗国泪眼蒙?地抱起小圆圆，急切地颤声说：“快，亲妈妈一下，不然……”圆圆忽然从一簇什锦鲜花中抓了一枝康乃馨往妈妈的手里塞，然后淘气地在妈妈的脸上“啃”了一口，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哭了。吴玲欣慰地挤出一丝微笑，用微弱的声音叮嘱儿子说：“圆圆，我的乖儿，每年的今天你会看到一只蝴蝶围着你飞舞，要记住那就是妈妈，别忘了把妈妈带回家，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说完，她慢慢抬起手想去抚摸儿子的脸庞，但很快，枯瘦的手和眼泪一起缓缓落下，年仅25岁的吴玲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她无比眷恋的亲人。看到爱妻没有闭上眼睛，方宗国“哇”地痛哭起来：“小玲，你放心走吧，我会把儿子照顾好的，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此时，吴玲仿佛感应到了丈夫的泣血心语，慢慢地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在生日那天怀上孩子，又选择在母亲节化蝶离去，如此巧合的生命延续与消逝，让所有人都会相信：吴玲并没有离开她的亲人，她只是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去，在天堂里守望着她放不下的丈夫和儿子……□（选自《知音》2008年7月月末版）